周德宇：猜猜看，马斯克会“优化”掉那些针对中国的政府监管吗？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周德宇】

在特朗普赢得大选之后，有着从龙之功的马斯克究竟该如何封赏，是个非常有趣的话题。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特朗普真的如事前调侃的那样，给马斯克安排了一个“政府效率部”，让他负责大规模改革政府机构。而且这个部门的缩写，还就是“DOGE”，和马斯克心心念念的加密货币“狗狗币”一样。

说起来这个“狗狗币”，和马斯克即将上任的“政府效率部”一样，算是他的影响力的证明了。从好几年前开始，马斯克就开始发推支持“狗狗币”这个曾经非常边缘的加密货币，而每一次马斯克的安利，都会给“狗狗币”带来一波涨价。

从这点上看，马斯克和特朗普绝对是同道中人，一个推特治国，一个推特治币，都是善于利用当代网络平台呼风唤雨的高手。而有着这种影响力的人，他们看待政治事务时，自然也是非常直截了当的，那就是“我上我真行，别人都不行”。

从建制派的角度看，莫名其妙地把一个没有任何政府经验的人塞过来，对政府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那简直是胡闹。但是从马斯克和特朗普的角度，建制派才是那些胡闹的人。既然没有政治经验的特朗普都能够大刀阔斧改革政坛，带领共和党两度拿下大选胜利，那马斯克来改革政府部门又有什么奇怪的？而且马斯克虽然没有整改政府的经验，好歹也有整改推特公司的经验，把经验放大一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大家熟悉的福山老师，听到马斯克要领导政府效率部，苦口婆心地写了篇长文劝诫马斯克谨慎行事，就反而显得可笑了：

福山对美国政治的理解能力，现在看来属于是反向明灯了。当然不光是福山，绝大部分美国的那些建制派，那些摸爬滚打了多年的政客和官员，他们对美国政治的理解问题都很大。在得胜的特朗普和马斯克面前，在美国政治变革的浪潮面前，这些失败者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呢？

所以我不会像民主党那样愤世嫉俗，直接质疑马斯克和特朗普的动机，认为他们搞政府改革纯粹是为了满足个人私利。马斯克和特朗普能做到今天的成就，多多少少是因为他们真的信自己的东西，不管外人看来多么荒谬。这种坚信自己绝对正确的信念，是我们去理解特朗普政府的关键。

从特朗普已经公布的内阁人选中我们可以看出来，绝大部分人吧，往好了说是惊世骇俗，往坏了说就是抽象。比如特朗普找了个福克斯主播当国防部长，虽然这位主播是个退伍军官，也不能说跟军队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国防业内的人士对其的评价，正如Politico这篇报道的标题所示：

“这TM是谁？”

但这位福克斯主播，这位新任美国国防部长，可是个思想非常有趣的人。

他在最近的一期节目里，好好骂了一遍国防部（不知道此时他是否知道自己要上任）无力应对中国威胁，说国防部对中国作战的军棋推演从来没赢过……而为了应对“如此可怕”的中国，他和主持人一致同意，还得是特朗普这样的强人才行。

还有那位将和马斯克一起执掌政府效率部的印度裔富豪维韦克·拉马斯瓦米，他之所以被安排进这个部门，说不定是因为他曾经提出过的一个天才想法：

“对于不是选举上来的联邦官僚体系里的人，如果你的社会安全号码的结尾是奇数，你就被踢了，如果是偶数，你就留下。这就是50%的裁员了。对于那些留下来的人，如果你的社会安全号码的开头是偶数，你就留下，如果是奇数，你就走人。这就是75%的裁员。这种手段的一个好处就是……这是个思想实验，不是政策处方……你不需要处理一大堆关于性别或种族或政见歧视的法律纠纷……”

拉马斯瓦米虽然打了补丁，说自己只是提出一个思想实验，但他这个点子是真的极其契合特朗普的世界观。你可以没能力，但不能没活儿。

虽然大家都预料到，特朗普这次肯定是挑选那些对他忠诚的人，论功行赏来安排职位。但是那么多人都忠诚的情况下，特朗普还是要选那些跟他的想法契合的人，也就是那些敢于整活的人。

某种角度讲，特朗普是靠着能整活才赢的，马斯克也是靠着能整活才成功的。如果说特朗普从他的第一任期里吸取了什么教训的话，那一定是对建制派太过依赖的问题。正是那些首鼠两端的传统政客和官僚一直在阻挠着特朗普施行他的英明想法，让特朗普在2020年之后陷入了低谷。而相反，正是因为特朗普在后来坚持自我，没有对建制派妥协，靠着那些敢于整活的忠诚人士，比如万斯和马斯克，才能再次君临白宫。

在这样的信念支持下，先别管实际做起来会是什么效果，马斯克肯定会把他和特朗普的点子都试试，正如特朗普说到做到给马斯克安排了这个职位一样。有权，任性。

所以，现在还没必要急着分析特朗普的这些内阁成员到底要干什么。因为重点从来不是他们要干什么，而是他们不要干什么。

循规蹈矩按照常规套路做事，已经被证明不足以解决当前美国的问题，也回应不了美国民众的诉求了。拜登被选上台已经是美国民众给建制派们的再一次机会了，而那些只存在于媒体宣传上的所谓拜登经济学成果和移民管理措施，把这个机会再次荒废掉了。

美国民众们把特朗普选上来，特朗普的基本盘们这么多年来对特朗普不离不弃，就是期待他能做些不一样的事情，能够整出大活来拯救美国。特朗普的这些内阁选择，说明了他打算认真回应这些期待。

而且重点从来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有人能做个改变的姿态，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2017年的时候Politico写过一篇令我记到现在的报道：

在这篇名为《Johnstown从来不相信特朗普能帮上忙，他们不管怎样仍然爱他》的文章里，讲述了一个锈带小镇如何陷入衰败，毒品和失业如何毁掉社区成员，而这个镇上的居民又如何看似矛盾地一边支持特朗普，一边无视特朗普的劣迹和无法履行的竞选承诺。

当时这篇报道下面的评论区大都是说这些人活该不值得同情，其中有个评论是这样的：

“那些特朗普支持者，让我想起某些癌症晚期，却把所有的钱用在江湖郎中和蛇油上的人。”

我觉得这个比喻还挺精确的。建制派们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指责人们把虚假的希望寄托在特朗普的大力出奇迹上面。但是不祈祷特朗普的奇迹，又能有什么不一样吗？当初美国民众把拜登选上来，就是想着要不还是别信跳大神了，信一次医生。结果却是很多美国民众发现好像还不如跳大神。理解这种民意基础，我们才能理解为什么特朗普可以和他的内阁成员一起任性整活。

这种由于现状过于悲观就选择相信跳大神的现象，在历史上很常见。远的有苏联解体之后的休克疗法，近的有阿根廷现总统米莱的各种整活。一般来说，这种跳大神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褒贬不一，毕竟世界的运转有着自己的规律，你把死马当活马医，也不可能把马给复活。

合格的政客们不需要真的把马复活，也不需要真的去想什么复活马的点子，他只要做出抢救的姿态，就足够给选民们提供心理安慰了。反正谁都解决不了问题，来个能提升情绪价值的不也挺好吗？

当然，你说美国现在到了阿根廷和当年俄罗斯的地步了吗？也不至于。所以特朗普的任务就更简单了。他整活也好，觉得整活阻力太大，选择最后得过且过也好，选民们应该也能接受。

你要说这个跳大神卖蛇油的过程中，特朗普和他的内阁成员们会完全大公无私不掺杂什么私利，这恐怕他们自己都不信。但是吧，很多私人利益，可能是会跟他们理想中的国家利益有那么些重合的。

你就说马斯克，他之所以被逼到共和党阵营，全力为特朗普助选，除了他儿子的变性之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的公司天天被政府过度监管。

比如马斯克经常抱怨，他的SpaceX公司总是要面对一大堆离谱的政府监管，甚至包括需要让他们绑架海豹来做实验，以确定火箭实验产生的超声波不会让海豹抑郁……

支持环保当然很重要，如果美国政府部门也能这样严格约束美军的行动，不做环境评估就不让军队调动和部署，我觉得这还是挺合理的。

所以马斯克上任之后，相比于得罪人的裁员，先从放松政府监管这种事情做起，可能更合理一些。

不过令人有点好奇的是，当前拜登政府对中国汽车科技的监管，最近刚被特斯拉投诉，批评为“无意义的监管负担”。那么马斯克在正式就任之后，在特朗普这个全员极端反华的内阁里，是他把这些反华的政府监管也给优化掉，还是他把和中国的联系优化掉，还是他自己被优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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